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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人物:
《桃核》是音乐人小河发起的『音乐肖像』项目首期《音乐肖像 2015》十二首歌中的一首,由台湾客家语歌手罗思容创作与演唱。歌曲中所描述的小女孩桃核在小河去接触其家人时还未出生,是这个项目里比较特殊的一位肖像人物。由于大陆此前实行独生政策,所以桃核在当时是一名超生的女娃娃。桃核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很喜欢她,姐姐核桃经常隔着妈妈肚皮跟妹妹说话、唱歌,小桃核在家人爱与飞翔的渴望之中进入到生命的流动。
罗思容x《桃核》:
罗思容是出生于台湾苗栗的客家人,在整理父亲罗浪的诗集时,以客语咏唱歌诗,从此开启通往族群文化与生命内在的一扇门。罗思容的音乐中细致而开阔的演绎风格,在客家传统质地上,缀集多元文化。其创作融合老山歌、蓝调与世界音乐的元素,打破大众对客家歌谣创作的刻板印象。通过音乐创作探索自然、土地与故乡根源,直白地书写出女性情欲流动、渴望自由与自我的追寻。
在这次与音乐肖像的合作中,罗思容是为一名叫做桃核的未出生宝宝写歌。但在创作过程中,桃核反而成为我们观察与了解罗思容生活与创作动态的一个非常好的切入口。作为妈妈、歌手、诗人、客家文化关注者,罗思容在这首歌里反应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视角与触角延伸到了女性议题、生命意义、自然法则,格局非常开阔。
附:音乐肖像执行团队与罗思容的访谈节选
音乐肖像:思容,这次怎么会与音乐肖像合作呢?
罗思容:把音乐这件事情拉近到普通大众,甚至是各个不同领域的生命的故事里。我觉得这样子的音乐已经超越了我们现在聆听音乐的一般习惯跟内容。为什么?因为透过一个音乐来描绘不同领域的人的生命故事,这个故事包含了社会的各个方面。
音乐肖像:小桃核这个角色跟其他人物不同,我们只是从影片里面看到她亲人的资料和对她的态度。
罗思容:她是一个未知。
音乐肖像:我们也许可以从一个人的外貌或者是表情上得到一些灵感,但是这个未知的生命我们好像没办法看得到她的样貌,要怎么创作呢?
罗思容:对,所以这也是这首歌蛮有趣的地方。在小河的Demo里,他想象一个小女孩人生里必经的历程,比如说她是超生的娃娃,她长大以后学习、教育,或者说她长大之后的工作会怎么选择,她的亲情关系、爱的关系,甚至她未来是不是也当了妈妈之后对待孩子的状态。大概小何原来的创作是设定在一个小女孩成长的过程里面,人生过程里面会遭遇到的一些历程。
当然小河在华人音乐世界里面,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民谣创作人。我觉得他的作品一直是饱含了像民谣一样来自于土地、来自于人与生命,或者是土地、文化滋养的故事。我听了这首歌,也感受到,小何非常强烈地属于民间土地的这种感情的表露。不过后来我反复在聆听,或者说针对这样子的小桃核的议题,之后我有了一个不一样的想象和发想。
我觉得每一个人面对生命的历程大致是大同小异的。可是我刚刚讲到特别放在所谓的女性、女婴、女童这个议题的时候。我觉得我有了另外一个不同的想象跟视点的呈现,每一个人都渴望可以自由地活着,自由生长,自由学习,自由爱,自由创造,但似乎女性是特别的,还受了很多的限制。所以我那时候心里比较渴望呈现的是,女孩毕竟是一个独立完整的生命,我也很期待这个独立完整的生命可以自由地做梦、想象,自由地探索她自己的未来,甚至去拥抱自己,实现自己。所以我是从小桃核这首歌中想要呈现的意义。
音乐肖像:我觉得小何比较像是一个旁观者,一个长者,从长辈的角度,去想象小女孩的一生可能发生哪些事情,可是你的创作好像是从小女孩的角度出发。
罗思容:梦,或者说飞翔、爱跟创造,在我的生命信仰里面我觉得是很重要的,就是如何去让一个生命可以淋漓地呈现与实现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在写这首歌的时候,其实有三个转折。第一个是放小枕头的歌声,那是她的姐姐小核桃,每天都会唱给妹妹听的一首歌。我从这个姐姐的歌声开始,进入到前面的一个小序曲,就是“妈妈肚子里有个小桃核,爸爸妈妈等待又等待,管他们说她是个超生的娃娃”,我把这个议题稍微点一下,因为她是超生的娃娃。再来就进入到这小女孩她自己在爱与飞翔的渴望之中进入到生命的流动里面。所以我说这是一首可以让人飞行的歌,不管你现在年纪多大,或者是什么样的年龄,可是那种爱与飞行、飞翔,其实是每一个人内在很深刻的渴望。
音乐肖像:你之前的专辑里面写了一些关于小孩子的歌,比如“小孩子与鸟”、“心肝子快快睡”,在这次创作中,与过去有什么互相影响或激荡的地方?
罗思容:我想或许是我当过母亲,我是一个母亲,我也经历了跟女儿一起诞生,一起经历童年、青春期,甚至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成人了。这个历程对我是非常重要的,它给予我的是重新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有所不同。怎么说?蒙特梭利是一个教育学家,他提到儿童是新人类,所以儿童对待世界,他的感官、表达、探索、发现、创造和想象的方式跟成人是有很大差异的。成人的世界大部分是在一个具体的功能性、工具性上,或者说一个利害关系上,所以成人世界在感官、思维,或者对待的生命的价值问题上,会落入到一种现实之中。可是孩子的这种纯净、无私、开放和无限可能的想象、生命的动能,是我作为一个母亲,在孩子身上不断被启发的。好像他是老师、先知一样,你会发现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就是,当他渴望探索的时候,他就尽情地在那个情境中专注地去探索,该结束的时候也结束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女儿讲:“爸爸你快点进到我肚子里来,让我重新把你诞生。”我就觉得小孩子这种非常无碍的思考跟渴望令人惊讶。她要经过自己的身体去连接,甚至是产生这样一种不同的关系。我觉得我在孩子身上受到了比较大的感动。所以相对的,我在后续的创作与学习里面,更会注意从不同生命的一个内在理念去进入,去倾听,甚至从他生命、身体的立场去表达。
音乐肖像:在很多的不同文化的世界里,未出生小孩的生命是被漠视的,我不能说生命好像没有价值或者没有意义,但是没有被珍惜对待。我觉得你作品里面有很多童谣的成分和对童趣的呈现,对比起来这样的感觉很沉重,但你的感觉是轻盈、活泼,就是你说的自由,带女儿的过程是不是带给你很多感触?
罗思容:我们对这个世界有很多不满,或者说这个世界是值得我们批判的,可是如果人的生命都把焦点都放在这里的话,我觉得真的活不下去。所以要找到结合点,就像一颗石头,它就是它自己,可是人把它利用了,盖房子、铺桥、造路,然后石头有了不一样的功能。事实上我觉得石头就是石头,一棵树就是一棵树,虽然人为的因素改变自然,会介入到很多的自然里面,去影响它、改变它、破坏它、撕裂它,可事实上自然就是自然,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如果没有所谓的社会和国家机制,人的存在应该就像一棵树一样,可以自由生长,就像石头一样,它经历了自己生命的历程,恢复到自然本性的那个部分。我希望是从这个根本性的东西拨开,让人看到。
当然人是一个文化的产物。所以我们生下来就接受了文化带给我们的很多价值、制约、想法,以及很多关系上的处理。可是我觉得来到大自然之中,它有很多部分是要让我们敬畏的。我以前住在苗栗,虽然也是一个乡村,可是我们家并没有耕种。来到湾潭后自己耕种、养鸡、养鸭,而且要面对大自然直接给你的威胁,比如说台风来的时候这些树都倒了,压垮了屋顶你要去处理,然后水蛇跑到屋子里来了怎么办,花长虫了你怎么处理,在大自然里,你要思考的议题非常多。不管你是哪一个文明、哪一个文化、哪一个族群语言都是从土地长出来的,而且是经过了日积月累、时空的积淀所形成。所以一个生命怎么长,就像孩子在这样的大自然里面,他每天都会去发现、探索。后来我女儿对蛇一点也不怕,她说:“妈妈我们来养蛇。”那青竹丝出现的时候我们叫她小心,她也不怕。
音乐肖像:她不知道那个有毒吗?
罗思容:知道,可她觉得它很可爱,你看它的肢体、伸展,我觉得大自然有些东西虽然有毒,可是你不攻击、侵害它,它也不会主动攻击人。所以在这样相处的关系当中,事实上会让人对待生命、对待自然、对待创作的态度不一样,你不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压迫或模塑,或者说去凸显自己的成就、能力,反而它就是这么平实地在这个土地里面。播了什么种子,适合这个条件,春天的时候有些就发芽了,就长出来了,所以你会看到这大自然,每一个小区块都充满了无数多的生物。有在泥土里的,有还在等待的,有些已经枯掉,有些花开正盛,你会发现自然的生命就是这么丰富,这么真实。所以也不需要渴望自己永远像开放的花一样,不可能的。
音乐肖像:大部分的家长,尤其是农村里的父母都会想让他们的子女到城市发展,因为农村是没有出路的,会希望他们在城市里面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像你这样反过来,反而希望待到自然环境里面的例子比较少,你当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罗思容:应该也是生命走到那样的状态里面了。我读中文系,毕业以后我在杂志社,在出版界上班,工作可以让自己有些发挥,比如做采访,写东西,可是这样子的朝九晚五时间久了,就会想到底我这辈子真正的使命是什么,真正属于我自己渴望去过的生活是什么。我觉得内心好像有深层的渴望想要了解,但那时候一切都是未知的。后来生了孩子之后,我女儿身体有一些状况需要做治疗,我产后忧郁症非常严重,所以那时候几乎完全没有办法去工作,甚至怀疑生命下一步在哪里,我为什么活着,充满了很多的焦虑和不安。
后来因缘际会在湾潭住下来,我跟我先生决定把自己的一些积蓄拿来这边生活,所以前面那两年我们陪着孩子一起,在这边养鸡、养鸭、种菜、种花、种水果,过着半农半创作的生活。两年之后把那些积蓄都花完了,真的是坐吃山空。后来我先生出去工作,我跟孩子还是住在这里。我想也是因为那时候诸多的因缘条件具备了,所以才决定我要在乡下重新开启生命的另外一种可能,当时自己觉得在过去的那些生活模式里已经闷透了。来到这里之后,我还记得那时候种香蕉,香蕉结了很多,那些香蕉很特别,它结果之后母株就倒了,旁边又长出很多新的幼株,邻居就告诉我说千万不要自己把母株砍掉,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你是女的,女性不要去伤害母性,因为那个母株本身结了果实,生命就该结束了。他说你是一个女性,你是一个妈妈,你不要去伤害另外一个生命的妈妈。这个人对待生命的态度让我非常非常感动。所以有很多人生经验都是来到这里再从头学习的。
音乐肖像:你刚才提到在这边半农半创作,主要是创作什么样的作品呢?
罗思容:我在湾潭的时候主要是以写诗和画画为主。音乐的部分,我记得我第一张专辑里面有一首歌叫“跟着妈妈跳舞”,就是妈妈在月光下跳舞,女儿与外婆也跟着妈妈跳,三个女生,我们的六只手在跳舞,可是透过月光的影子我们变成12只手。整个交融的状态真的不是突然就变成这样子了,是要有自己积淀的过程,慢慢那些积淀形构出一个非常饱满生命状态的时候,它要流动出来,要画出来、唱出来、写出来、跳出来,这就是回到非常自然的状态里面。有人说我是自然主义,我想这是我自己生命历程之中非常深刻的一种召唤跟体验。
音乐肖像:在你的音乐创作中会有很多自然的东西,例如月光、鸟、七层塔等,这些我们可能很少在主流的音乐里面听到,但在你的歌里我们可以重新了解自然。
嘉宾:我觉得自然或是人的故事滋养我,我应该也要很真诚地透过一个作品去呈现这些感动,有时候我会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器皿,当然有人说我的音乐就像一个巫者,我觉得那个巫就是通天达地,它就是一个器皿,透过一个途径去理解自然是怎么回事,天地是怎么回事,人需要一些什么。作为一个中介,我也希望我的作品可以被看到这些,可以被感受到这些,它们有来自于自然的,有来自于人的,也有来自于传统的,来自于当代的,或者说也有来自于现实的,也有来自于超越现实的。我希望自己就是那条路径,就是那个通道。
关于音乐肖像:
2010年,音乐人小河做了一个项目,每个月与一位“普通人”生活一天并为ta创作一首歌。歌名就是人物的名字。一年下来有了关于12个人物的12首歌。他给它们起名叫“十二幅音乐肖像”。今年,小河无意间与朋友聊及此事,又翻开5年前的那些歌曲及视频资料,便发现了延续这个项目的意义,它更像是一套程序。
在这个“普通人不关注普通人”的时代,『音乐肖像』基于音乐创作行为本身,通过音乐人的视角,让人们重新关注身边的真实,而非只有遥不可及的梦想。不过,了解一套程序最好的方式不是看介绍文字与用户体验,而是直接去经过它。目前,小河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室,来呈现音乐肖像及运转这个机制。
随着『音乐肖像』这个体验式的音乐项目逐年开展,这些建立在“歌曲形式”上的人物肖像数据、参与歌手本身的样态与创作过程,大量的视频及文本数据,将在音乐、文学、社会学等领域呈献一个很不一样的研究样本。这些样本及研究成果,势必将对未来音乐人的创作提供营养、产生影响,甚至会对社会产生积极且有意义的影响。
小河作为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和亲历者,他在回忆2010年的创作过程时有过这样的感悟:我非常感恩曾经与他们有过一天的生活。让我有机会发现与反醒自我心理的路径与缺陷,并体验从自己想象的世界里走出来的美好与震动。
作家韩东在评价音乐肖像时说:『音乐肖像』是音乐上的一次建筑学的努力,是集合创意的创意,非个人力量所可为,但又的确是音乐奴隶们的一首金字塔之歌。在这实际而庞大的构想中我似乎已经看见它的光芒了——不是作为历史遗存的辉煌,而是一座崭新的处于清新云雾中的未来实体,是它的闪烁耀眼,使我们在音乐之内可望瞥见被托举上去的超越性的时空。
歌手周云蓬在评价音乐肖像时说:『音乐肖像』是个好玩的事情,很有挑战性。过去写歌,我总爱主观抒情,有价值有意义要升华。可唱陌生人的故事,我变身为观察者,泯灭了歌唱中的个人野心,不是要人来听我,而是我们来听肖像人物。
关于小河:
民谣歌手,音乐制作人。从事音乐创作多年,作曲涉猎电影、戏剧及现代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