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陆晨 吉他:吴建京 贝斯:陈杨鼓:操俊军 录音师:施颖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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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地狱里的又一季》专辑的一些回忆 by 吴建京
1. 下
这个半音下行的吉他Riff,是我在一次排练后回家的公交车上想到的,就是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吉他段落。那时没有随身的录音设备,我在公交车上也不能弹吉他,于是就使劲的去记忆这个吉他段落。排练的时候,大家一拍即合,不断强化这个下行的Riff。陆晨的歌词也许也是受这个动机的启发吧。后来进棚录音的时候,陆晨录好唱和乐队其他人去吃饭了,我留下来和录音师施老师去玩他棚里的机架效果器,其中有一个好像是Harmonizer的效果我们加到陆晨的唱上面,给他的声音叠加上了几个很尖的好像无法无天的小孩儿叫声。等陆晨吃完饭回来,听到这个效果他非常喜欢,于是就保留了下来。
2. 我是死神的孩子
可能是我们排的第一首歌。我那时住在华东理工大学的六舍,每天晚上抱着不插电的电吉他弹,熄灯后被宿舍兄弟们轰到水房边上的垃圾房里继续弹琴。我的吉他“教材”是Bauhaus和The Birthday Party的所有专辑,放在Walkman里从头扒到尾。一天在垃圾房里扒带已经到深夜,住我楼上的陈杨抱了把木琴下来,估计他也是被轰出来的。我们于是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排练”,这是在胡桃夹子成立以前。陈杨不太会弹吉他,就把木琴当贝斯用。他的“贝斯”动机简单直接,有种未经雕琢的天然感。“我是死神孩子”的贝斯动机就是陈杨在木琴上弹出来的,这个动机有点像The Birthday Party,很厚重粘稠的线条。我的吉他部分正好衬托他贝斯的低沉,在上面的声部游走。操俊军的鼓是典型的后朋克套路,把这首歌烘托出更多的阴暗气息。这首歌的前面三分之二基本上是我的吉他在Solo,最妙的是陆晨在最后时刻才出现,好像藏在地狱火焰深处的亡灵。
3. 小油灯
这首歌从操俊军鼓的动机开始,很像PIL“浪漫之花”专辑中的一首歌,就是那种有很大空间感的效果。我和陈杨都尽量在音乐中留下足够的空白,小心的营造一种空旷的氛围。我自己很喜欢后面的那段吉他Solo,到现在也觉得是自己写过的最好的吉他旋律。但这首歌真正的幕后英雄其实是贝斯,陈杨没有按常理把贝斯当和声乐器,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两个延长的根音,反而更加有效的烘托出歌曲的气氛。同其他很多歌一样,陆晨的歌词是我们在最后棚里录音的时候才真正看到的,之前在排练中大家都各干各的,没有过多在意他写的是什么。这首歌是关于他的母亲,有着伤感唯美的旋律,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词。
4. 奔丧
2001年初我住在虹口的老弄堂里,晚上会抱着木吉他乱弹,于是就有了这首歌开头的Riff。这首歌是我认为操俊军打过的最精彩的鼓,和吉他配合起来营造出很有动态的层次。陈杨的贝斯依然是四两拔千斤,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发力。陆晨的歌词采用了他标志性的警句格式,干脆有力。记得录音的时候,我总是弹错一两个音,施老师对我说,等你从美国回来后就不会弹错了,这个录音室的版本还是保留了一些错音。施老师是个很自信风趣的人,他还让我们自己操作控制台,教我们录音的基本操作。
5. 酒呢
整个2000年夏天,我们一直在位于嵩山路的戈多排练室排练。这个地方在当时俨然成了上海地下乐队的重要据点,很多乐队都在那里排练、聚会。那是一段无比放肆和开心的日子,我把排练室里的野马音箱开到震耳欲聋的音量,完全沉浸在吉他的回授声里。这首歌就是基本上吉他从头啸叫到尾。动机是陈杨出的,有点儿他喜欢的Primus乐队的感觉,鼓的节奏很有想法,一下子就把歌曲的律动推上去了。我的吉他一直在啸叫,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加进去,不如就让野马音箱自己去决定吧。后面的部分我加上了滑棒,让吉他变得更扭曲,陆晨的歌声也愈发的放肆。歌词挺有趣的,和这首歌的荒诞味道很搭。
6. 树妖
“树妖”的吉他音色来自Korg AX-1000G上的预设效果,一个可以自动产生上升琶音的音序。当对这个自动琶音效果作节奏性的处理时,能产生有趣的复音,好像两把吉他互相在模仿。我用这个方法写出了“树妖”里面的主要旋律段落。记得第一次排这首歌时,排练室里只有我和操俊军,其他人都出去吃饭了,等他们回来这首歌也就完成了。陈杨的贝斯在这首歌里更像键盘,从头到尾用了一个Wahwah和Delay的混合效果,别有生趣。我记得在录音室里第一次看到陆晨的歌词,在昏暗的控制室里听着他唱:“孩子,你是怎样走进我的森林。。我的森林黑得就像我墙上挂着的熊皮。。。。”真有点魔幻即视感!
7. 七次高潮
那时戈多乐队有一首很有攻击性的后朋克作品叫“六根香蕉”,我们于是要写一首更狠的歌曲叫“七次高潮”。这首歌是陈杨出的贝斯动机,操俊军的鼓迅速跟进。我的吉他基本上是在高潮里发泄,音色和弹法像我特别喜欢的Gang of Four乐队。2000年8月,我们在U-Like演出用这首歌压轴,最后陆晨跳水到观众群中。演出后我们因为没有演出证件,被文化局的便衣没收了乐器。我记得那个家伙审查我们的时候冒出一句,‘你们唱的是什么东西啊?!’
8. 病房里的春天
这是我们排的最后一首歌,也是唯一一首是在录音室里实现完整创作的歌曲。我决定去美国留学后,来到陆晨家里,他给我看了一些他那时写的诗,还有歌词。我也是头一次清楚的读到胡桃夹子的一些歌词。在他的小屋里,我拿起木吉他弹了一段最近写好的和弦进程,陆晨跟着哼了起来,这基本上就是这首歌大概的样子。正式录音的时候,这首歌也是最后一首录的歌曲。那时已是晚上了,不同于其他歌曲的录音方式,我们这首歌是分轨录的。从我的吉他开始,听着节拍器完整的录了两遍。然后是操俊军跟着我的吉他加上鼓的部分,然后陈杨再把贝斯录上。对于几乎没有跟节拍器录音经验的我们,反复录了很多遍才搞定。陆晨在背景音乐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开始录唱,首先是歌曲的主要旋律,然后他要求在后面的部分加入和声。我记忆犹新,他在录这些和声的时候要求录音师把所有的灯光都关掉,就这样我们在一片漆黑中听着他加入动听的和声段落。最后的那一声惊雷式的爆发他尝试了很多遍,直到找到最佳的感觉。背景的那个从头至尾不在调上的小提琴是由我们当时的好朋友颜欢拉的,她本来提琴拉的挺好的,结果被我们要求要拉成John Cale在Venus in Furs里面的感觉,效果还不错。